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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p> 深夜,我走近镜子,里面那张脸死死地盯着我。</p><p> 家人都已睡去,我独享这片刻安静。也许不算作“独享”,我看着镜中的自己,清晰俊秀的脸上不带一丝笑意。</p><p> 窗外的树叶在狂风的催打下肆命作响。几天的雨浸透了空气,屋内的一切似乎都是湿的。</p><p> “他们都沉睡了。”忽然镜中的脸这样对我说。</p><p> “你是?”我确定刚才我没有说那句话,可镜中的嘴巴是动着的。</p><p> “我是小E。”她又开口了。</p><p> “我?”我指向自己,问道。</p><p> 镜中的她也指向自己,可她却说:“是我,不是你。”</p><p> “哦,”我点点头,“原来这样。”</p><p> “那我是谁?”我问她。</p><p> “你只是根木头。没有动力的人只能算一根木头。”她说着,脸上挂起轻蔑的笑容。</p><p> “你好漂亮。”我看着她的笑,不带任何语气对她说。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。</p><p> “哈哈哈哈!”她狂笑起来,“你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丑陋吗?”</p><p> 我摇头。</p><p> “因为你太懦弱,不敢让任何人了解你,害怕梦想面临幻灭,连你最爱的人都骗。爱面子,怕人嘲笑,遇到什么事情都躲躲闪闪。给自己镶上假面。所以你脸上的不是你的容颜,只是一张被你揉成畸形的皮!”</p><p> 她的话音刚落,一道闪电劈了下来。屋内霎时被照为惨白色。</p><p> 我一惊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</p><p> “我说的对吧!你是一个没有血气的人。他们给你指了路,你就顺着它走;他们怎么踢,你就怎么滚。”</p><p> “你怎么知道?!”我心里一皱,瞪大眼睛,想着自己被囚禁的梦想。</p><p> “你敢试试吗?”她说着,手伸向一边拿出一把刀。</p><p> 我的手也被动地伸向一边。</p><p> 我傻傻地看着镜中的她,用刀划破漂亮的脸,鲜红的血液顺着脸颊,顺着刀把,流到镜内,迸出境外,染上我的衣领。我被她吓到了,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。</p><p> 我走近她,她的血和我的泪在手心中混杂,呈现出深红色。</p><p> 我默默地看着她,又看向手心的抖动的血色液体,心中什么东西突然剧烈地翻涌起来。她笑了,伤口绽破,鲜血不断向外飞溅。</p><p> 窗外一声雷鸣,大雨倾盆,潮湿的空气继续蔓延。</p><p> 一切开始变得模糊,不知是镜前还是眼前布了一层水汽。然后一层压过一层,直到什么都看不清楚,满眼都是血红的颜色……</p><p> 天明,我醒来。走到镜子前,梳上高高的马尾。镜中依然是那张俊秀的脸,只是,她笑了,我也笑了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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